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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篇Applied Catalysis A----从学术角度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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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ied Catalysis A文章介绍 Au/PO43-/TiO2 and PO43-/Au/TiO2 Catalysts for CO Oxidation: Effect of Synthesis Details on Catalytic Performance Z. Ma, S. Brown, S.H. Overbury, S. Dai*, Applied Catalysis A: General (2007) in press. http://dx.doi.org/10.1016/j.apcata.2007.05.019 In Press, Accepted Manuscript, Available online 18 May 2007, 这是我在橡树岭国家实验室做博士后期间撰写的第一篇,但是由于我的第二篇文章和第三篇文章审稿超级快(两个星期和一个星期),最后这篇文章排到第三个发表。这篇文章里有我很深刻的体会,和我的科研哲学。无机材料合成工作者的写作方法是告诉读者在某一个合成条件下得到首次合成了一个美观的材料;但是我做为一个催化工作者,所欣赏的写作方法是不但告诉读者在最佳条件下得到的最佳结果,我也要讲清楚在其它条件下会得到什么结果。这篇文章的表达顺序和实验结果,真实地反映了一种发展的科研求知过程:一开始老板提出一个科研点子,由于自己是博士后,不得不认真照着做,但是试验结果非常不理想;我曾经尝试变换试验参数,但是催化效果的提高只是一点点;后来我基于对于这些失败的实验的认识,重新改变了催化剂制备的路线,终于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我写作的时候,就特意按照失败到成功的顺序写的,强调的是按照常规思路根本得不到好结果,但是我通过对失败的认识,终于得到了成功。 起因:金催化是当今热门课题。很多人说他们的金催化剂在室温下能氧化一氧化碳,但是那些催化剂都是没有经过高温焙烧的,金催化剂的热稳定性是它在实际应用中的“瓶颈”。本课题组前面一个博后把金放在氧化钛上,发现500度烧过后,活性低;但把金放在纳米磷酸镧上,500度烧过后活性高,该工作发表于德国应用化学会志。因此,老板叫我考察磷酸化的载体对金催化的影响,希望看到500度烧过后,活性还很高。 在教科书中,人们先把氧化锆硫酸化,然后再放白金。并且,硫酸化的氧化锆是不用清洗的。但是我发现,当把传统的教科书方法“移植”到我的新体系的时候,催化剂根本不活泼!(后来知道,这是因为如果磷酸化的载体不清洗,那么在放黄金的时候磷酸就会掉下来,降低了pH值,另外没有掉下来的磷酸会占据一氧化碳氧化的活性位,所以才没有活性。但是,没有做实验之前这些事情是不知道的。) 于是我改进合成方法,把磷酸化的氧化钛彻底清洗,洗去残留的磷酸,然后再负载黄金,结果发现500度烧过后,效果比不磷酸化的好一点。为了让老板满意,我不厌其烦地改变了磷酸化温度和磷酸化后的焙烧温度,试了20个催化剂,发现效果提高一点点。这样,两个月过去了。[注:这个就是当初刚涉足这个课题所走入的“误区”!也就是说,如果效果提高只是五度、十度,本该放弃,而不是详悉考察焙烧温度、负载量的影响!] 认识到负载的磷酸根有部份会在放黄金的过程中掉下来,从而降低了pH值,我人为地在放黄金的过程中加入氢氧化钾把pH值调回去,结果发现催化活性有提高,但是还是不理想。 快绝望时,突然想到:为什么要拘泥于教科书理论?为什么一定要先磷酸化,然后再放黄金?为什么不能先把黄金放在氧化钛载体上,然后再放磷酸根?我尝试了一下,结果发现效果有提高,但是还是不够理想。 最后,我把黄金放在氧化钛载体上,用氢气还原了以后再放磷酸根,达到了最佳效果。这里要注意的是放了磷酸根以后必须清洗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不清洗是无催化活性的。 于是,我又对这几十个催化剂做了XRD表征、元素分析,用拉曼光谱和元素分析表征了磷酸化的载体,写了文章。最后,当老板把文章修改了一遍,说可以投稿的时候,我又想出了一些实验,补充了一些实验,最后,第七个月底才把文章投出去。 文章投出去三个月后,收到审稿人意见。一个审稿人说是好文章,建议小修改后发表。另外一个审稿人提出一些深刻的问题,显然那个审稿人是个大人物,看问题很透彻。他并不推荐本文发表,理由是表征不充分。另外由于我报道了几十个催化剂,每一个催化剂都有冗长的代号,显得条理不够清楚,审稿人建议有些数据放在附录里。编辑采取折衷法,建议大修改。看到审稿意见,我象被浇了一桶冷水,等了三天才从中解脱出来。于是,我根据审稿人的意见彻底修改了文章的表达,用更加通俗的语言描述最为典型的数据,直截了当。同时,我又根据审稿人意见补充了一些试验,特别是补充了电子显微镜实验,使文章的科学性和冲击力大大提高。这样,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把文章修改好。并且在致谢部份真诚地感谢审稿人的见解和贡献。结果:修改稿投出去以后,编辑看了一下,直接接收。 这篇文章的写作手法和我的另外两篇有区别。前文“Au/MxOy/TiO2 catalysts for CO oxidation: promotional effect of main-group, transition, and rare-earth metal oxide additives, Z. Ma, S.H. Overbury, S. Dai*, Journal of Molecular Catalysis A: Chemical, 2007)http://dx.doi.org/10.1016/j.molcata.2007.04.007”的写作手法是针对美国化学会志的文章提出四个问题,然后针对这些问题,主要按照催化剂的几个体系(铝促进剂体系、主族和过渡金属体系、稀土体系)进行推进。另外一篇文章“Low-temperature CO oxidation on Au/fumed SiO2-based catalysts prepared from Au(en)2Cl3 precursor(H.G. Zhu, Z. Ma, J.C. Clark, Z.W. Pan, S.H. Overbury, S. Dai*, Applied Catalysis A: General, 2007)http://dx.doi.org/10.1016/j.apcata.2007.04.004 ”的写作手法是围绕着Au/SiO2催化剂的不同的侧面,如预处理的影响、金含量的影响、促进、储存、失活、再生等。而这篇文章的写作手法是按照实验的顺序描述实验者怎么从失败到成功的,凸现一种发展的、循序渐进的过程。 这篇文章的讨论部份有点意思。我其实是在讨论部份回答了一些老板或者读者通常会提出的问题。我的实验结果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些结果,在没有做实验之前都是无法预测的。但是在做实验之后,有了更深的认识。老板提出这个课题的初衷是因为实验室前面一个博士后发现把黄金放在磷酸镧上以后,高温焙烧后金颗粒还是很小。老板就认为在氧化钛上放“一层”磷酸根,效果也应该好。在本文里,我做了无数个实验,都证明“一层”磷酸根是不行的,理由是那么多磷酸根,把活性位给覆盖了。只有在氧化钛表面放少量磷酸根,才能使活性的降低最少,同时金颗粒的稳定性最好。可是老板老是拿磷酸镧的例子来说“一层”好。我重复了前面博士后的实验,发现黄金放在磷酸镧上好,实验是可以重复的。但是不同的体系,不能简单地根据这个体系的结果去断言那个体系的效果一定好或者不好。我在讨论部份的第一段,把老板用磷酸镧来拷问我的事情说了。我从逻辑上解释道:虽然老板发表了德国应用化学会志,说黄金在磷酸镧上好,但是他们未发表的数据显示黄金在很多磷酸盐上都不好,所以老板不能用黄金在磷酸镧上好这件事情来强迫本人证明黄金在“一层”磷酸覆盖的氧化钛上效果也好(事实上证明根本没有活性)。 讨论部份第二段,我从理论上讨论什么磷酸根能够覆盖活性位。我还旁征博引,说Pt/SO42-/ZrO2有利于酸催化的反应,但是该催化剂的一氧化碳氧化活性被别人发现比Pt/ZrO2的活性还低,这就说明这种阴离子对一氧化碳的反面作用,不仅仅局限于磷酸根,也不仅仅局限于黄金的体系。这还说明,一个催化剂在一个反应里面催化活性高,不代表它在另外一个反应里效果好,不同的反应是不同的。 讨论部份第三段,针对老板提出的一个理论进行反驳。老板看到什么文献都很兴奋,视为权威。他看到Finke的一篇文章,说在溶液胶体体系中,HPO42- 能稳定Ir纳米颗粒,通过一种负电荷和负电荷的互相排斥作用。老板认为这种理论也许能解释磷酸根对黄金的稳定作用。但是经过分析,我觉得任何理论都有它的假设前提,如果前提条件不满足,那么这个理论还能被移植到其它体系中去吗?在这一段例面,我讨论为什么Finke的理论不能无线上纲地任意引申到我这个体系当中。 讨论部份第四段,论述既然Finke的理论不能无线上纲地任意引申到我这个体系当中,那么我提出什么观点来解释磷酸根对金颗粒的稳定作用。 讨论部份第五段,讲本文的报道次序基本上按照实验顺序,通过如实报道正面和负面的结果,我们可以得到比较全面的认识,并对一些事情有蕴含的意义(见以下两段)。 讨论部份第五段,讲第一个蕴含的意义就是对于催化剂某一个助剂的认识,不能仅仅说它好或者不好。这是因为“好坏”对于不同的指标(活性、稳定性),都有不同结论,“好坏”在不同的实验条件下都是不同的。我在文章中说到,如果你从我无数数据中挑出两个数据来说加磷酸根比不加磷酸根好,却不说明在很多情况下加磷酸根比不加磷酸根坏,那就是误导。 讨论部份第六段,讲第二个蕴含的意义就是在金催化剂制备中,很多人用新合成的载体,但是很多载体是在酸性条件下合成的。无机材料化学家不一定会仔细地把这些残余的酸洗干净,于是这些残余的酸就会影响金催化的效果。为了减小这些影响,应该在合成中加入碱,把pH值调节回来。 总之,很为这篇文章感到高兴。这真是篇扎扎实实的文章,不摆噱头,不炒作概念,不“oversell”。 [ Last edited by zhenmafudan on 2007-5-19 at 03:5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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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水 does not dissolve TiO2, but it can completely dissolve gold, very easily. If you want to dissolve TiO2, you may add HF solution, and then heat the plastic bottle containing 王水+HF+catalyst at 60-80 degree for 30-60 min. After that, if you still see undissolved TiO2, shake the plastic bottle a little bit and add more HF, and again put the bottle to 60-80 degree water bath. |
154楼2007-10-06 21:3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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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豪情(金币+10):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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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研中领悟科研——Applied Catalysis A文章背后的故事 Au/PO43-/TiO2 and PO43-/Au/TiO2 Catalysts for CO Oxidation: Effect of Synthesis Details on Catalytic Performance Z. Ma, S. Brown, S.H. Overbury, S. Dai*, Applied Catalysis A: General (2007) in press. http://dx.doi.org/10.1016/j.apcata.2007.05.019 In Press, Accepted Manuscript, Available online 18 May 2007 我的最新文章被Applied Catalysis A发表了。我的每一篇都有文章背后的故事、有不同的写作风格、有我的汗水和感悟。感悟,每一次都是新的。我觉得,这些悟出来的道理,比得到的实验结果更珍贵。 [1] 行百里者半九十 科研有“非线性效应”:找到好催化剂只要一周,一周后,也许老板叫你“好写文章了”,但是你要出快餐文学、两页快报,还是不朽之作?的确,很多“快餐文学”全是花拳绣腿,它们反复强调渲染的就是效果其好无比,而缺乏insights。要把工作做完整,后续时间就几十倍几百倍地投入了。我不但说这个催化剂效果好,我也要(改变焙烧温度、负载量、反应条件)说明“What will happen under other experimental conditions?”,要做实验(XRD, Raman, 元素分析, UV-Vis, TEM)证明为什么好,还要阅读大量文献展开深入探讨“What can we learn?”,分析自己和文献结果的异同,通过讨论文献中的现象来“put our work in perspective”或者说“place our current finding in the context of previous literature”,而不是泛泛而引文献说“谁谁谁做过了什么”。 但是这样会带来错觉,好像前段时间(一周内发现了好催化剂)效率高,后段时间(做了后续表征)只是添砖加瓦,效率低。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后面收尾的工作,是最难做,也最重要的。我的感觉就象是双手端着一个围棋棋盘走路一样,不但要走路,棋子也不能有位移,这就需要很大的功力。为什么那么吃力?因为你做“一点法”,把黄金负载在一个载体上,针对这个单一催化剂进行活性测试、表征,发篇快报,那只需几星期,相对简单。但是如果有40个样品,工作量就大了很多,并且各种表征结果未必能够完全吻合。 举例:老板在我把氧化钛磷酸化后,就催我做拉曼来说磷酸根的确上去了。我发现和氧化钛相比,洗过的、磷酸化的氧化钛似乎有一个额外小峰,初步证明实验结果是“对”的。但是即使把拉曼实验赶出来了,又不代表明天就能投稿,因为写文章远没有肉眼估测那么简单,花的时间远远超过做实验的时间:我不但把几条线叠在一起画图,还查阅大量文献,试图找出峰的归属。但文献说法很多,不一致。于是反复考证,分析不同说法到底是怎么回事,文献中结论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他们分析的是什么样品,是负载的磷酸根,还是含有磷的玻璃、陶瓷?磷含量多少?几百度烧的?是磷酸根,是五氧化二磷,还是其它?拉曼峰对应于P=O还是P-O?对应于振动还是转动模式?我又不能把拉曼数据往那里一堆,说因为有一个新的峰出现,所以这就是磷酸根。我也不能因为文献说磷酸根在这个地方有峰,就说这说明有磷酸根:因为,文献中磷酸根在这个地方有峰的时候,在其它地方也有峰;所以,如果仅仅这个地方有峰,那不足以证明这是磷酸根。这样就花了几周时间,当然,分析文献时,实验没停。 为了继续说明“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请看下部份。 [2] 诊断实验、对照实验 在表面化学大师Zaera教授组里读博士时,他对学生要求非常苛刻。文章写完后,他提出很多问题,叫学生补做一些难做的实验,如同位素示踪、氢氘交换等。有时候恰巧仪器坏了,他就叫学生必须把仪器修好、把数据补好才能投稿。从他那里,我体会到从“可以发文章”到“发好文章”有很大一段路要走。而提高工作水平的方法之一就是做诊断实验、对照实验。 比如我发现把磷酸根放在氧化钛上,再放黄金,效果不好。如果我只是报道数据,不给解释,那么工作水平就差;如果我提出解释,却没有证据,这是臆测。那么,怎么显示工作水平?提出解释,并给出证据!证据分为两类:实验证据和文献证据。我怀疑把磷酸根放在氧化钛上再放黄金,在放黄金过程中磷酸掉下来了,降低了pH值。怎么证明?一,测pH值,发现放磷酸根比不放磷酸根的pH值掉得多,放得越多掉得越多;二,用元素分析,对比载体放黄金前后的磷含量,发现放黄金后磷含量少了很多,证明在放黄金过程中磷酸根掉下来了;三,引用文献说pH值对放黄金很重要,如果pH值太低,效果不好,和我们实验吻合;四,既然我说pH值掉下来会影响催化活性,那么我人为地加碱把pH值调回去,会怎么样呢?我也做了一批实验,发现有提高。(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磷酸根掉下来这件事情,在我没有做实验之前是没有预料到的,所以,我的科研不是那种不做实验也知道结果的科研。从事这种难以预料的科研,我充满探索乐趣。有时候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3] “What will happen under otherwise experimental conditions?” 刚才在[2]里说到“发好文章”。其实“发好文章”和“在‘好杂志’发文章”是两回事。我喜欢这篇Applied Catalysis A,因为它体现我的研究哲学:“What will happen under otherwise experimental conditions?”荒谬的事很多:你合成一堆类似的纳米晶体,发现某结构非常奇特,你把这个数据“取出来”而把其它的数据删掉,报喜不报忧,就可以发表JACS两页快报;而如果你把所有的晶体的数据都总结归纳,报喜又报忧,你分散了读者注意力,只能投“低档次”专业杂志。这岂不是很荒谬:全面翔实的、学究气十足的文章,因为发表在“低档次”专业杂志,却被说成是“坏文章”;而删除数据、善于包装的、误导的两页快报,却被认为是“好文章”。别人看了这种两页快报很振奋,开展了拓展工作,却发现什么也拓展不出来,因为作者当时把好的拿出来报道,坏的删掉了。一句话:你到底喜欢“快餐文学”还是“严肃文学”?这种评价体系,无论在中国还是美国,都是黑白颠倒。 黑白颠倒又能怎样?美国的哲学就是这样:“Do whatever you want, and pay the price for your choice.”就是说,尊重个人选择的自由,但是也要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而“买单”。我的哲学是:要研究清楚“What will happen under otherwise experimental conditions?” 感悟是:任何结论都是基于特定实验条件的,不能简单地说磷酸根好还是不好。如果实验没有做全,单单说磷酸根好,那就是误导。磷酸根好还是不好,取决于你说的“好坏”是针对活性、热稳定性、还是催化剂寿命来说的;取决于先放磷酸根再放黄金、还是先放黄金再放磷酸根;取决于放多少磷酸根,放一点点还是放很多。 实验做全后,发现在特定情况下好,能大幅提高催化剂热稳定性,这时如果我把这个数据“取出来”,狂吹一把,说磷酸根有很好的作用,也许能搞出篇Chemical Communications 三页快报来,引用因子很高的那种。以后别人重复我的实验,发现在其它条件下效果不明显,我也可以振振有词地说反正是快报嘛,本来就是报道初步结果的嘛,再说我只是对我这个特定的实验条件负责的嘛。但是如果我这么做,我能够积累好名声吗? 再比如:我发现磷酸化催化剂热稳定很好,但是后来研究了活性随着时间变化的曲线,发现明显失活。这时,我没有删除这些失活数据,而是如实汇报,避免误导读者。从哲学上讲,有个“悖论”:“All’s well that ends well”,意思是说结果好什么都好。催化剂效果好,研究者就是好;催化剂效果不好,研究者水平就差。但是我并不这么看,我认为效果不好这并不是研究者的错,应该如实在文中“揭露”,所以这些失活的数据是好数据。 [4] 无聊 versus 有趣 从表面化学回到催化领域后,读很多文章提不起兴趣。为什么这样?因为很多文章很无聊,虽然每篇文章看起来振振有词,但是一是报道不做实验也知道结果的东西(比如负载比不负载好,用中孔氧化硅载体比普通载体好),二是依样画葫芦(比如研究氧化钛合成条件对光催化的影响:这篇文章研究pH值的影响,那篇文章研究合成温度的影响,第三篇文章研究不同沉淀剂的影响,研究方法都是XRD、XPS、UV-Vis、红外,结论都是自己的催化剂比工业催化剂P25好)。再比如,很多人都在做纳米晶体合成,文章一大把,但是文章里面除了电子显微镜照片,还有什么?没有应用,没有insights。 什么东西有趣?Unexpected results 有趣。比如说传统的光催化使用锐钛矿氧化钛,很少有人使用结晶氧化锆,因为效果不好;也没有人使用无定型氧化锆,因为无定型氧化钛的效果不好,于是人们类推无定型氧化锆效果一定也不会好。如果你发现无定型氧化锆效果很好,这就是unexpected results,这才有趣,所谓“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具体到我的文章,实验结果从头到尾都是出乎想象的。老板叫我研究磷酸根对负载型金催化剂的影响,想发现热稳定性提高了。传统合成Pt/SO42-/ZrO2 的方法是先合成SO42-/ZrO2,再负载白金。但是当我把传统方法移植到Au/PO43-/TiO2 体系的时候,发现效果不好,而只有先合成Au/TiO2 再上磷酸根,效果才好。为什么?因为按照传统方法先合成PO43-/TiO2 再放黄金,在放黄金的过程当中,部份磷酸根会溶脱,影响了pH值,也影响放黄金;而如果不按传统方法,既然黄金已经预先放上去了,那么后续放磷酸根也不会影响放黄金,因此效果最好。 第二个出乎想象的地方是磷酸根含量的影响。想象中,磷酸根越多越好,因为在想象中磷酸根能稳定黄金。但是在实验中发现正好相反:磷酸根越多越反动!在文献中合成Pt/SO42-/ZrO2 , SO42-/ZrO2 是不用清洗的,因为如果清洗,就把大量硫酸根洗掉了;但是在我们的Au/PO43-/TiO2 体系里,我发现把清洗是必须的,不清洗就没有活性。为什么?因为传统Pt/SO42-/ZrO2 适用于酸催化,因此硫酸根越多越好;但是Au/PO43-/TiO2 用于氧化催化,金的功能是第一位的,必须确保,而如果磷酸根太多,就钳制了活性位,喧宾夺主了。 以上讨论,涉及到具体的学术课题,下面写下我体会到的方法学、哲学: [5] 学习新东西 versus 出文章 很多人就知道引用因子、文章篇数,其实很荒谬。好比说一个研究生做了某种表征,有的合作者合成了样品,有的合作者测了红外,有的合作者提供了XPS,老板出点子并写文章,那么该研究生能出五篇第一作者的文章;而同样是这个学生,如果他不要别人数据,自己从头学起,不但学会有机合成,学会各种仪器,还学会写文章,但是因为他一个人干了五个人的活,而且其它四种活他并不是最擅长,因此五年才出一篇文章,甚至一篇都没有,那么他还是好学生吗?这就是一个“悖论”。 在做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本来也可以把自己的样品交给别人表征,这样的话我还是第一作者,出文章还快点呢,但是在老板的鼓励下学会了拉曼光谱和ICP元素分析,还温习了XRD、BET、IR。在学习中花了一些时间,影响了实验进度,但是学习的意义一在于“我会了”,简历上至少可以写上去;二在于一旦学会,以后就快了。 [6] 两手一摊:“谁又知道呢?” 刚来这里做博后,周末无法去实验室,故无法上网。后来发现社区图书馆可以上网,但无法看中文;后来发现图书馆有四台机器可以看中文;后来发现图书馆有中国人自带手提电脑,可以无线上网,因此我也来无线上网;再后来发现我家对面的咖啡馆就有无线上网。早知如此,我也不会跑那么远的路去图书馆了;如果我一来就知道这个“捷径”就好了!但是谁又知道呢? 科研中也是这样,这篇文章的点子是把黄金负载在磷酸化的氧化钛上,当时按照传统思维,先把氧化钛磷酸化,再负载黄金,发现效果提高一点点。怎么办呢?我想老板雇佣我,就死死拘泥于老板的点子,不厌其烦改变条件,合成了20个催化剂,效果提高一点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先把黄金负载在氧化钛上,然后再磷酸化,效果提高很大。如果早知道方法B比方法A好,我也不会在方法A上花那么多时间了。但是这样的“实验捷径”,又有谁知道呢? 后来,老板又给我一些点子,这时我才知道“捷径”就是把他的点子快速试一试,如果效果不好,就如实相告,他不会杀了我,而是说不要继续做下去了,快换别的。但是这样和老板相处的“捷径”,谁又事先知道呢? 我的观点:避免走弯路,如果走了,也没关系,善于总结,从失败中学会成长。 [7] 苦干 versus 巧干 环境就是这样,无论在美国和中国都一样:你同样时间出更多文章,你就被认为是好学生,不管是两页快餐文学还是三十页严肃文学;而如果你把三篇文章合在一起写,你就被认为是傻瓜;你到“正好写文章”的程度写文章,和到“工作完美”的程度写文章,对于老板来说都是一篇文章。如果我前面六个月投一篇文章,后面六个月投一篇文章,老板就会很慢意,认为数据源源不断出来;如果我前面六个月做了实验、写了文章,但什么也不投,老板就会经常催,虽然我第十二个月一下子投出两篇,总量不变。在环境里既要活下去,又要保持自己的风格和准则,靠什么呀?只有自己利用额外时间苦干加巧干了! 怎么苦干?一开始的时候为了一天测两个样品,我早上六点到实验室,晚上九、十点才离开。这里面也有“奥妙”在里面:我选取的催化剂活化条件是活化两个半小时,这样的话一天做两个样品,时间很紧、折磨自己;而如果活化半小时,一天就可节约至少四小时。但我并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既然第一个催化剂活化了两个半小时,以后所有催化剂都要同样的条件。 其实做实验是不能靠“蛮干”的,应该“谋定而后动”,所以后来我“巧干”:这个星期我要做大量催化剂表征,精力集中不到反应测试中去,我就开展“长寿命测试”,让反应器工作120小时,进样器一天24小时全自动进样。这样,我不但拿到了表征数据,还得到了长寿命数据。“巧干”的原理之一就是“大的”加“小的”,1 + 9 = 2 + 8 = 3 + 7 = 4 + 6,意思是说在安排每天工作的时候,重活搭配轻活,而不要今天很忙,明天没有事情做。 另外,一开始周末无法进入实验室,这样话我就损失两天半时间。后来发现为了把这两天半时间救出来,就在周末到来之前开始把催化剂装上去做“长寿命实验”,甚至连我到外地去探亲一个星期我也做“长寿命实验”,这样,人一回来,数据也有了,休假也利用了。 结束语:要出篇文章不难,但要出好文章很难。好文章不代表引用引子几点几,而是要站得住脚,有长久的价值。要糊弄老板不难,只要把数据交给他交差就行了,但是第一作者自己得把关。文章不在于几篇,而在于在科研中学会了什么科研方法、实验工具,体会到了成长的喜悦和烦恼。从一篇文章背后的故事中,能够悟出很多道理。 附注: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浏览一下我在这里做博士后出的另外的文章,看看是不是工作量很大、写得很透彻、花了功夫的文章: Au/MxOy/TiO2 Catalysts for CO Oxidation: Promotional Effect of Main-Group, Transition, and Rare-Earth Metal Oxide Additives Z. Ma, S.H. Overbury, S. Dai*, Journal of Molecular Catalysis A: Chemical (2007) in press. http://dx.doi.org/10.1016/j.molcata.2007.04.007 Low-Temperature CO Oxidation on Au/Fumed SiO2-based Catalysts Prepeared from Au(en)2Cl3 Precursor H.G. Zhu, Z. Ma, J.C. Clark, Z.W. Pan, S.H. Overbury, S. Dai*, Applied Catalysis A: General (2007) in press. http://dx.doi.org/10.1016/j.apcata.2007.04.004 |
2楼2007-05-19 03:3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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