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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虫 (正式写手)

[交流] 祖冲之对计量科学的贡献

祖冲之对计量科学的贡献



  祖冲之(429-500)是我国南北朝时期的著名科学家,在中国科学史上享有崇高地位。在今天的人们看来,他推算出了高精度的圆周率,使之领先世界一千多年,是一位享誉世界的大数学家;他提出了《大明历》,内含多项创新,是一位杰出的天文学家;他成功复原了指南车,使古代绝技失而复得,是一位优秀的机械发明家;……。对祖冲之的这些评价,是完全正确的,但还不够全面,因为他为今人所称道的那些成就,主要是围绕着计量科学的发展而做出的。他首先是一位杰出的计量学家,对中国古代计量科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与此同时,在他的计量科学工作中,也有个别不严谨之处。

一.对测量精度和尺度标准的重视
  祖冲之一生的科学工作,大都与计量有关。他有着丰富的计量实践。在给宋孝武帝所上请求颁行《大明历》的表中,他曾经提到,在治历实践中,他常常“亲量圭尺,躬察仪漏,目尽毫厘,心穷筹策”[1] ,自己动手进行测量和推算。测量离不开择定基准、核对尺度,测量本身不可避免还会涉及精度问题,这都与计量有关。对这些问题的重视,使他很自然地步入了计量领域。
  精度问题是促进计量进步的重要因素,祖冲之对之十分重视。他曾经指出:“数各有分,分之为体,非细不密。”[2] 所谓“细”,即是指测量数据的精度要高,他认为,只有高精度的测量,才能使测量结果与实际密合。他不但在理论上高度重视精度问题,而且在实践中,也身体力行,努力追求尽可能高的测量精度。他自称在测量和处理各类数据时的指导思想是“深惜毫厘,以全求妙之准;不辞积累,以成永定之制。”(引文出处同注〔2〕)。他在测量实践中的“目尽毫厘”,在推算圆周率时精确到小数点后7位,就是其重视精度的具体表现。正是这种重视,使他在计量科学领域做出了令人景仰的成就。
  在对计量基准的择定方面,祖冲之首先值得一提的工作是他对前代计量标准器的保存和传递。他的这一事迹与西晋荀勖考订音律的成果有关。
  荀勖考订音律的事情发生在西晋初期。晋朝立国之后,在礼乐方面沿用的是曹魏时期杜夔所定的音律制度。但是,杜夔所定的音律并不准确,晋武帝泰始九年(公元273年),荀勖在考校音乐时,发现了这一问题,于是受武帝指派,做了考订音律的工作,制订了新的尺度。《晋书•律历志上》对此有简要记载:
  起度之正,《汉志》言之详矣。武帝泰始九年,中书监荀勖校太乐,八音不和,始知后汉至魏,尺长于古四分有余。勖乃部著作郎刘恭依《周礼》制尺,所谓古尺也。依古尺更铸铜律吕,以调声韵。以尺量古器,与本铭尺寸无差。又,汲郡盗发六国时魏襄王冢,得古周时玉律及钟、磬,与新律声韵闇同。于时郡国或得汉时故钟,吹律命之皆应。   荀勖通过考订音律,制作了新的标准尺,并对之做了一系列的测试。测试结果表明,他的新尺符合古制,制作是成功的。
  荀勖律尺的制作成功,在当时影响很大,著名学者裴頠就曾上言:既然荀勖新尺已经证明当时流行的尺度过大,就应该对度量衡制度加以改革,或至少对医用权衡进行改革:
  荀勖之修律度也,检得古尺短世所用四分有余。頠上言:“宜改诸度量。若未能悉革,可先改太医权衡。此若差违,遂失神农、岐伯之正。药物轻重,分两乖互,所可伤夭,为害尤深。”卒不能用。[3]   裴頠的建议未被采纳,荀勖律尺就只能限于宫廷内部,考订音律时使用。
  中国古代在制订度量衡制度时,有一个传统,就是首先要考订古制。荀勖律尺是经历三国时期度量衡混乱之后,人们用“科学”方法考订出来的第一个标准尺,因此深受后人重视,《晋书》把它放在“审度”栏目之下,紧接着“起度之正”加以叙述,就表明了这一点。从这个意义上说,荀勖律尺是后人制订度量衡制度的圭臬。而这样的圭臬,被祖冲之设法搜罗到并传递下去了。
  祖冲之是如何保存并传递荀勖律尺的,我们一无所知。导致我们做出这一判断的,是唐代李淳风在考订历代尺度时,对“祖冲之所传铜尺”的记载:
  祖冲之所传铜尺。
  ……梁武《钟律纬》云:“祖冲之所传铜尺,其铭曰:‘晋泰始十年,中书考古器,揆校今尺,长四分半。所校古法有七品:一曰姑洗玉律,二曰小吕玉律,三曰西京铜望臬,四曰金错望臬,五曰铜斛,六曰古钱,七曰建武铜尺。姑洗微强,西京望臬微弱,其余与此尺同。’铭八十二字。”此尺者,勖新尺也。今尺者,杜夔尺也。雷次宗、何胤之二人作《钟律图》,所载荀勖校量古尺文,与此铭同。而萧吉《乐谱》,谓为梁朝所考七品,谬也。今以此尺为本,以校诸代尺云。 [4]   引文中省略的部分是《晋书》对荀勖制订律尺过程的介绍。通过对祖冲之所传铜尺上的铭文的研读,李淳风断定它就是荀勖所发明的律尺,并以之为标准,对前代诸多尺度做了校核。就铭文而言,该尺是荀勖律尺,断无可疑,但该尺是否为祖冲之所传呢?李淳风的依据是梁武帝《钟律纬》的记载。梁朝上承南齐,祖冲之晚年是南齐重臣,他去世两年而梁武帝即位,所以梁武帝对他的记述应该是可靠的,该尺应该确实是祖冲之所传。
  祖冲之能搜罗到荀勖律尺,殊为不易。因为荀勖律尺只是用来调音律,并未用于民间,不可能在社会上流传,一般人是难以觅其踪迹的。而在宫廷中保存,也同样难逃厄运。西晋末年,战乱大起,京城洛阳被石勒占领,晋朝皇室匆忙南迁,各种礼器,尽归石勒,以至于东晋立国之时,礼乐用器一无所有。这种状况,直到东晋末年,也未得到彻底改善。对此,《隋书•律历志上》记载道:
  至泰始十年,光禄大夫荀勖,奏造新度,更铸律吕。元康中,勖子籓复嗣其事。未及成功,属永嘉之乱,中朝典章,咸没于石勒。及帝南迁,皇度草昧,礼容乐器,扫地皆尽。虽稍加采掇,而多所沦胥,终于恭、安,竟不能备。   在这种情况下,荀勖律尺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而从西晋灭亡到祖冲之的时代,时间又过去了100多年,由此,祖冲之要搜寻到荀勖律尺,难度可想而知。但祖冲之最终还是找到了该尺,并把它传给了后人,这样,李淳风才能以之为据考订历代尺度。这件事情本身表明,祖冲之对尺度的标准器问题是非常重视的。

二.对新莽嘉量的研究
  祖冲之不但注意搜集和保存前代的标准尺,而且还注重对前代度量衡标准器的研究。在祖冲之之前,中国历史上有两件标准量器最为著名,一件是战国时的栗氏量,一件是西汉末年的新莽嘉量,祖冲之对它们都做了研究,并取得了令人景仰的成就。本节我们先说祖冲之对新莽嘉量的研究。
  新莽嘉量是刘歆设计制作的。祖冲之在探究新莽嘉量的过程中,求得了精确度高达小数点后7位的圆周率值,并以之为据,指出了刘歆设计的粗疏之处,从而把中国计量科学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西汉末年,王莽秉政,为了满足其托古改制的政治需要,他委派以刘歆为首的一批音律学家,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度量衡制度改革。这次改革的成果之一是制作了一批度量衡标准器,新莽嘉量就是其中之一。新莽嘉量是一个五量合一的标准量器,其主体是斛量,另外还有斗、升、龠、合诸量。在嘉量的五个单位量器上,每一个都刻有铭文,详细记载了该量的形制、规格、容积以及与它量之换算关系,例如斛量上的铭文是:
  律嘉量斛,方尺而圆其外,庣旁九厘五毫,冥百六十二寸,深尺,积千六百二十寸,容十斗。   此处冥同冪,表示面积。铭文反映了刘歆的设计思想。按照当时的规定(即《九章算术》所谓的粟米法),1斛等于10斗,容1620立方寸,因此,在深1尺的前提下,要确保斛的容积为1620立方寸,必须其内圆的截面积为162平方寸,即刘歆所谓之“冥百六十二寸”。也就是说,圆的面积是确定了的,需要解决的,是其直径的大小。当时,人们是用圆内接正方形来规定圆的大小的,即所谓“方尺而圆其外”,但在内接正方形边长为1尺的情况下,圆面积不足162平方寸,所以需要在其对角线两端加上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叫“庣旁”,如下图所示。    根据刘歆的设计思想,嘉量斛的容积可以表示为:
  1斛=π( ∕2+庣旁)2×1=1.62(尺3)
  可见,在嘉量的设计过程中,圆周率π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因素,它决定了“庣旁”的大小,而“庣旁”则决定了斛的设计精度。刘歆最后得出的“庣旁”为9厘5毫,根据这一数字,可以倒推出他使用的π值是3.1547。考虑到当时通用的圆周率值是周三径一,刘歆的设计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面。
  因为圆周率π在嘉量设计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后人在研究刘歆的设计时,就不能不将注意力放在圆周率上。祖冲之即是如此。为了考证新莽嘉量的设计是否科学,祖冲之运用刘徽发明的割圆术,经过繁杂的运算,得到了3.1415926<π<3.1415927这样的结果,从而使得中国数学在圆周率推算方面,取得了远远领先于欧洲数学的成就。祖冲之为今人所景仰,主要也是出于他的这一数学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成就。祖冲之对圆周率的研究,人们已经耳熟能详,这里不再赘述。
  需要指出的是,祖冲之推算圆周率的目的,是为了考校刘歆的设计是否精确,也就是说,是着眼于计量科学的发展的。这是他在计量科学研究中所获得的数学成果。在他的时代,人们为纯数学而研究数学的思想并不强,当时人们研究圆周率,有两种传统,一种是为了解决天文学问题,一种是为了解决实际的计量问题。张衡、王蕃、皮延宗等代表的是前一种传统,而刘歆、刘徽、祖冲之等则代表了后一种传统。特别是祖冲之,他求得了精确的圆周率值以后,接着就用新的圆周率值,对刘歆的数据做了校验。这件事本身就表明了他推算精确的圆周率值的目的。
  关于祖冲之对新莽嘉量的校验结果,《隋书•律历志上》有所记载:
  其斛铭曰:“律嘉量斛,方尺而圆其外,庣旁九厘五毫,冪百六十二寸,深尺,积千六百二十寸,容十斗。”祖冲之以圆率考之,此斛当径一尺四寸三分六厘一毫九秒二忽,庣旁一分九毫有奇。刘歆庣旁少一厘四毫有奇,歆数术不精之所致也。   “其斛”,指的就是新莽嘉量。祖冲之以他推算的圆周率值来检验刘歆的设计,发现刘歆的“庣旁”不够精确,少了1厘4毫。祖冲之的推算结果可以从上述式子中得出,以祖率π=3.1415926代入上式,则有
  1斛=3.1415926×( ∕2+庣旁)2×1=1.62(尺3)
  从这个式子中解出的庣旁值为0.01098933尺,即“一分九毫有奇”,将此值与刘歆的结果9厘5毫相比,刘歆的庣旁值确实少了“一厘四毫有奇”。所以,《隋书•律历志》的作者李淳风指出,之所以如此,是刘歆“数术不精之所致也”。这种“不精”,主要就表现在其圆周率值不够精确。在祖冲之之前,刘徽曾以他推算出的π=3.14的圆周率值计算过嘉量斛的直径,但他未提及庣旁,而且计算精度也不及祖冲之。祖冲之是历史上第一个明确指出刘歆庣旁的误差的人。
  应该指出,1厘4毫的差距,确实很小。当时的测量精度,很难达到毫的量级。正因为如此,这一结果的取得,是计量科学得到充分发展的标志。高精度圆周率值的发现,是当时计量科学发展在数学科学领域取得的重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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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对栗氏量的探讨
  相比于对新莽嘉量的研究,祖冲之对栗氏量的探讨别具一格。关于栗氏量的原始记载见于文献《考工记•栗氏为量》条,原文为:
  栗氏为量,……鬴深尺,内方尺而圆其外,其实一鬴;其臀一寸,其实一豆;其耳三寸,其实一升。重一钧。其声中黄钟。   引文中提到的鬴、豆、升是三种容量单位。栗氏量在提供这些单位的实物大小的同时,还规定了其相应尺寸,这就使得人们有可能通过这些尺寸,推算出其具体容积来。汉代郑玄就做过这种推算,他说:“四升曰豆,四豆曰区,四区曰鬴,鬴六斗四升也。鬴十则钟。方尺积千寸。于今粟米法少二升八十一分升之二十二。”[5]郑玄推出1鬴等于6斗4升,依据的是《左传》的记载:“齐旧四量,豆区釜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则钟。[6]” 这里“釜”同“鬴”,是同量异名[7]。《左传》给出的这几种单位的换算关系是:
  1钟=10鬴; 1鬴=4区; 1区=4豆; 1豆=4升
  如果栗氏量遵循《左传》中所言的进位制,则其1鬴应等于64升,即6斗4升。接下去,郑玄按照鬴的容积为1立方尺进行计算,得出1鬴等于1000立方寸的结论,认为它比按照《九章算术》“粟米法”的运算结果少了2又81分之22升。
  郑玄的推算给人们提出了一个严峻的话题:栗氏量的单位量制比汉代的要小。在谈论量器的容积时,中国古代有一个优良传统,叫做“用度数审其容”[8],即用长度单位规定出量器单位的大小来。当时斗的单位量制是1斗等于162立方寸。从战国时遗留至今的商鞅方升上的铭文“积十六尊(寸)五分尊(寸)壹为升”,到《九章算术》的“粟米法”,再到新莽嘉量斛铭上的“积千六百二十寸”,都昭示着这样的单位量制。该量制是当时人们的共识,并被公认为它就是所谓的古周制。而按照郑玄的推算,6.4斗合1000立方寸,即栗氏量的1斗合156.25立方寸。这与公认的斗的量制显然是不同的。我们知道,刘歆制作嘉量时,模仿的是栗氏量的结构和形制,正如励乃骥先生所言,“刘歆作量,仿乎周制,故其铭辞,多引《周礼》,如‘嘉量’、‘方尺而圆其外’,‘深尺’等语,即引《考工记》之文。[9]” 嘉量斗的量制是1斗等于162立方寸,刘歆嘉量以栗氏量为蓝本,郑玄推算的同样也是栗氏量,他们得出的单位量制居然不同,这是说不过去的。
  实际上,郑玄在这里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他误解了栗氏量的形制。《考工记》中说的“内方尺而圆其外”,不是说栗氏量的形状内方外圆,而是说该量器口径正好容纳下一个边长为1尺的正方形。即是说,鬴的形状是圆桶形的。郑玄把它当成一个边长为1尺的正方体容器去计算,焉能不出错。
  郑玄的第二个错误是:他还误解了栗氏量的单位进制。按照郑玄的解释,栗氏量1鬴等于6斗4升,而刘歆的嘉量则1斛等于10斗,这样,二者又出现了矛盾。在这里,郑玄依据的是《左传》的记载,而实际上,《左传》中说的是“齐旧四量”,它是否适用于栗氏量,尚需再加考证。关于栗氏量的单位进制问题,陈梦家提出了一种新的解释,他说:“《考工记》之嘉量,其主体之鬴,深、径各一尺,鬴下圈足内(即谓臀)深一寸,径仍一尺,则豆为鬴十分之一。如此,豆、升皆为十进制。” 陈梦家的“径一尺”的说法,不够准确,但他提出的鬴、豆、升各为十进制的见解,则不无道理,丘光明等对陈梦家的观点评价道:“这种看法是很有见地的。齐国四进制的‘公量’,最早见于春秋,时至战国,逐渐被田齐家量所取代,并且已证明多用升、斗、釜十进制。《考工记》成书于战国后期,不会再用四进之豆、区制。而栗氏量中之豆,实当为斗。[10]” 换句话说,栗氏量中的鬴容10斗,与后世的斛是一样的。
  在历史上,郑玄的这两个错误,在祖冲之那里得到了明确的纠正。《隋书•律历志上》记载说,对栗氏量,
   祖冲之以算术考之,积凡一千五百六十二寸半。方尺而圆其外,减傍一厘八毫,共径一尺四寸一分四毫七秒二忽有奇而深尺,即古斛之制也。   祖冲之的算法可用公式表述如下:
  1鬴=π(14.10472∕2)2×10=1562.5(寸3)
  这一算法,只对圆柱体成立,因此,它纠正了郑玄的第一个错误。引文中的“即古斛之制也”,更明确指出这是容十斗之“古斛”,这样,它又纠正了郑玄的第二个错误。
  需要指出的是,祖冲之的上述推算也有瑕疵。他在推算鬴的直径时,采用了“减傍一厘八毫”的做法,这种做法依据不足。栗氏量明确规定其口径为“内方尺”,即恰能容下一个边长为1尺的正方形,原文并没有提到“傍”的存在。“庣旁”是刘歆设计嘉量时的发明,刘歆之前不存在类似的概念。祖冲之的“减傍”,于理于原文皆无所据。
  实际上,在祖冲之之前,刘徽在研究栗氏量时,已经引入了“庣旁”的概念,他在检验栗氏量的数字关系时提出:
  以数相乘之,则斛之制:方一尺而圆其外,庣旁一厘七毫,幂一百五十六寸四分寸之一,深一尺,积一千五百六十二寸半,容十斗。 [11]   根据刘徽给出的数字关系,可以看出他是按下述式子进行运算的:
  1斛=π( ∕2-0.017)2×10≈1562.5(寸3)
  与刘歆设计新莽嘉量不同的是,刘徽把“庣旁”由正变成了负。祖冲之继承了刘徽的做法,只不过他的圆周率值比刘徽的π=3.14要稍微大一点,所以他把“庣旁”也做了相应增加,由1厘7毫变成了1厘8毫。至于刘徽祖冲之为什么要对栗氏量引入“庣旁”概念,我们不得而知,也许这是他们为了得到与郑玄的1斗合156.25立方寸相同的结果而采取的凑数措施。实际上,在当时,1斛等于1620立方寸的所谓的古周制已深入人心,郑玄的推算于史无据,前提是错的,他们没必要去迎合郑玄的单位进制。
  祖冲之的推算还有另外一个疏忽。按“正方尺而圆其外”再“减傍一厘八毫”的方式进行计算,得到的结果应该是“径一尺四寸一分六毫一秒三忽有奇”,而不是“一尺四寸一分四毫七秒二忽有奇”。运算过程如下式所示:
  斛径= -2×0.0018=1.4106135(尺)
  要得到祖冲之所说的“径一尺四寸一分四毫七秒二忽有奇”的结果,应该“减傍一厘八毫七秒有奇”,[12]而不是“减傍一厘八毫”。所以,这是祖冲之在数字表示上的疏忽。祖冲之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疏忽,大概是因为古人不具备现代的有效数字概念,记数时不运用四舍五入法则,而他在对“庣旁”的表示上又只取了两位有效数字的缘故。但无论如何,这种疏忽的出现都是不应该的:他既然在推算栗氏量的直径时,可以精确到7位有效数字;在指出刘歆“庣旁”的精度时,不忘在“毫”之后加上“有奇”二字,那么,在为栗氏量设计“庣旁”时,他为什么就不肯在“毫”之后多记上一两位有效数字,从而使一组数据之间的精度大致保持一致呢?

四.对时间和空间计量的贡献
  祖冲之在时间计量方面也做了大量工作。
  在对基本时间单位回归年长度的测定方面,祖冲之改进了传统的测定方法,从而使新的历法在回归年长度上更为准确。过去人们测定回归年长度,通常是在预期的冬至前后几天,用立竿测影的方法,测出影子最长的那一天作为冬至,相邻两个冬至之间的时间长度,就是一个回归年。这种方法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存在一些问题,而且还容易受到冬至前后气候变化影响,有一定误差。祖冲之对之做了巧妙的改革,提出了一种具有比较严格的数学意义的测定冬至时刻的方法:他选择冬至前若干天和冬至后若干天分别测量正午时分的影长,通过比较影长变化,运用对称原理推算出冬至的准确时刻。他的方法是对传统回归年测定方法的重大突破,有很高的理论意义和实用价值。他运用这一方法,测得了更为精确的回归年数值,并将其写进了自己编制的《大明历》中。按《大明历》的数据,他测得的回归年长度是365.2428日。这个数值要过700多年才被后人所突破。 [13]
  另外,祖冲之还对闰周做了修改。我国古代历法是阴阳历,需要通过安置闰月来调整朔望月和回归年之间的关系。传统上人们采用19年7闰的方法来解决这一问题,但这一闰周比较粗疏,大约200多年就要多出一天,祖冲之经过反复测算,提出每391年中置144个闰月的主张。他的这一主张跟现代测量值比较只差万分之六日,即一年只相差52秒,这是相当精密的。
  由于回归年日数和闰周数据都比较精密,祖冲之《大明历》在另一自然时间单位——朔望月长度的推定方面,也取得了非常好的结果。他的朔望月长度为29.5305915日,与今测值相比误差仅为0.00000560日,每月仅长0.5秒。祖冲之以后,直到宋代《明天历》、《奉元历》、《纪元历》等历法中,才有更好的朔望月数据出现。 [14]
  除了对回归年、朔望月这两个时间单位进行改革,祖冲之还对古代另一个重要计时单位——刻及计时仪器漏刻做了探究,其探究成果表现在他和儿子祖暅之合著的著作《漏经》一书中。《南史•沈洙传》曾提到《漏经》这本书:
  洙曰:夜中测立,缓急易欺,兼用昼漏,于事为允。但漏刻赊促,今古不同。《汉书•律历》、何承天、祖冲之祖暅之父子《漏经》,并自关鼓至下鼓、自晡鼓至关鼓,皆十三刻,冬夏四时不异。若其日有长短,分在中时前后。   《漏经》一书已经失传,其具体内容我们不得而知。从沈洙的引述中可知,该书至少探讨了时刻制度安排问题,而且其探讨被当时人作为讨论时刻制度的依据而加以引用,这是没有疑义的。
  在空间方位计量方面,祖冲之也颇有可称道之处:他成功地研制出了指南车,为中国计量史留下了一段佳话。刘宋王朝的奠基人是后来被追封为武帝的刘裕,刘裕当年平定关中后秦政权时,得到了后秦政权的一辆指南车,该车虽然具有指南车的形状,但设计却不够精巧,以至于每当车子随仪仗队出行时,就得有一个人藏在车内,依靠人的转动使车上木人的手臂指向南方。祖冲之对该车早有所知,多次提出应该对之加以改造。后来,萧道成把持刘宋王朝朝政,把改造这部车子的任务交给了祖冲之。祖冲之经过精心推敲和反复测试,成功地设计和安装了其内部机械装置,使得该车“圆转不穷而司方如一”,具备了自动指南的功能。当时,北方有个叫索驭驎的,号称自己也能造指南车,萧道成就让他和祖冲之各造一辆,公开比试,比试的结果,祖冲之的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而索驭驎所造则“颇有差僻,乃毁焚之。” [15]
  祖冲之还有其他一些工作,也与计量科学的发展有很大关系,限于篇幅,这里不再多说。总而言之,祖冲之对古代中国计量科学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对计量问题的关注,也促成了他在数学等其他相关学科的成就,这是没有疑义的。
有志者事竟成, 破釜沉舟, 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 卧薪尝胆, 三千越甲可吞吴。
2楼2006-03-11 12: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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