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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wdbordea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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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 【讨论】对《汉代农业》中文版自序的讨论--农业技术推广及农业

按：《汉代农业》是当代著名的历史学家许倬云先生的代表作之一，单单是中文版自序就让人有很多收获。我虽然没有亲读此书，但2007年的时候友人李在给本人的通信中引用了一段该书的中文版自序，并加了些他的看法，我亦加了自己的见解，之后友人将信件贴在其博客中。今天与他聊天的时候便争取他的同意，将当日的信件转贴到此。希望大家也可以对其中的观点发表自己的看法。

注：上面的按语根据友人的按修改而成。许倬云原文标注为“许：”，友人看法标注为“李：”，我的看法标注为“代：”。

许：
我以为，虽然汉代农业已是遥远的过去，古为今用，汉代农业发展的各项特征，仍可为今人之借鉴。第一，公私单位应该为农业提供现代的科技，使农业生产得生物科技之赐，致力发展有价值的经济作物。（李：我们今天的农业科技推广部门在做什么呢？前几天跟一位前年退休的老同志一起下乡，他抱怨自己干了一辈子，也就那么点工资，不过他又说，我们这一辈子干了点什么呢？给这么多钱也算便宜我们了。巧得很，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工作将近一年来，做过几次科技推广的工作呢？一次也没有。另一方面，农民又特别需要技术支持，还有一次下乡的时候，有个农民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给我们讲讲葡萄啊？对此问题，我实难回答，堂堂一个**市，有几个真正懂行，具有丰富实践经验的农技推广专家呢？冈本老师著《冈山麝香葡萄》中记载，在冈山麝香葡萄150余年的发展历史中，每当生产上遇到问题时，都是由相关的农业科技部门的科技人员运用科学的手段，做试验、搞调查解决的。我曾经在冈山大学的果树研究室里发现了一本果树栽培手册，完全针对冈山实际，详细介绍了每一种果树的物候期，栽培技术，即使一个农民对果树完全不懂，只要他识字，拿着这本书就能种出水果来。代：确实如此，现在问题并不仅仅是农业推广部门的缺位，同时也存在应用研究缺位的问题。你提到的**市很难找到农技专家的现象，我想并不局于**。所以有的时候，即使有的部门作了一些农业推广的工作，或者想做一些科技指导的工作，但是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气，而农民是不可以也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的，所以很多人大概本着言多必失，多做多错的心理，索性不做。我自己经历的几个例子：记得***带我们出去实习的时候，面对农民对西葫花叶病毒应对的方法一筹莫展。确实，大概现在世界上也还没有特别有效的针对病毒病的措施。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很容易让农民对科技的信任程度大打折扣，从另外一个方面造成科技推广的难度增加。不过更多的时候大概还是来自于研究者自身。我在北京看得一个农业推广比较成功的例子是桃乡**，他们那里有专门的一个农业推广部门，*老师也和他们有比较密切的合作。其中长枝修剪便是*老师主持的，真的是有实效，算是我见过的比较成功的例子，但是为什么会成功，主要的原因是这种修剪方式真的可以节省人力，而对品质没有什么负面的影响。组里也对这方面的问题作了比较详细的调查，比如适用于什么样的树，怎么更新，怎么复壮等。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一旦大家觉得这个东西不错，便不会顾及你说的那些不适合的树形，而是全部的采用了，做好开局的工作之后，便不用操心了，虽然有的时候会出现不顾具体情况跟风的现象。但是同样在**，针对落果的问题，大家便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老板则声称采前20%-30%的落果属于正常。这个结论或许有科学依据，但我知道果农看见即将收获的果子落下一颗，也觉得心疼不已。但这显然是与科学实际不相符的主观愿望，面对这类问题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最后一个**的问题，便是果子糖度不是特别的高，500g的果实可溶性固形物大概能有15-16了，所以他们想怎么提高糖度，当然方法有很多，如摘叶，夏剪，喷施激素，环缢等公私单位要为农户提供科技，但前提必须是农户自愿接受，而不要掺杂任何形式的硬性规定，其中必然要依靠经济的杠杆来调节。还有便是提高农户的素质，其实一旦他们具备了一定的科学思维，加上天长日久的与作物打交道，也会发现不少有价值的东西。）第二，费孝通先生当年提出的乡土重建的方案，在于农业为工业配套。近年来，内地农村也不断尝试建立农村工业，然而绩效未彰。如果参考台湾地区“日据”时代建设制糖工业的经验，则在农村建立农产品加工业，必须是先有相当规模的工业，再指定生产特定的农作物由工业保证收购，至由工业负责整个农业生产过程的技术指导与资金流通。（李：农村工业对农村经济的发展十分重要，**就是很好的例证。2006年，**的城乡收入比是1.99：1，是浙江省收入差距最小的地区，据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和国家统计局等单位共同发布的2006年《农村经济绿皮书》最新数据显示,2005年我国城乡人均收入比例高达3.22：1。当然了，并不像许倬云论述的那样，**的农村工业与农业生产联系不大，五县市两区各有特色。**市有中国最大的皮革制造业，**市主要生产羊毛衫，**区主要产纺织品，**市的支柱产业为服装和光机电产业，**则是电子电声、机械五金和纺织服装等，而**则是标准件的生产基地。有了这些企业，嘉兴的农民才能过上好日子，单单靠农业，我觉得很难。但并不说明农业不重要，它是解决温饱问题的手段，如何致富则要发展农村工业。代：我想提到“工业”的时候，大概你和许所说少有区别，许所说工业是特指与农业相关的工业，比如农产品深加工等；而**的实际情况是因为发展了很多广义上的工业，与农业没有关系。我以前也以为非涉农工业更能够让农村致富，但是后来发现这种想法也许只可以在特定区域，特定历史时期下有效。苏联费农重工的作为导致的后果，大概还有些借鉴意义。在农村发展过程中，农业种养殖和涉农工业谁先谁后的问题永远是一个争论矛盾的问题。若没有生产基础，便上农业加工项目，结果弄得无米下锅。反过来，没有农产品加工业支持，农业生产只能滞留在低水平，低附加值范围内。从实际的事情情况来看，这两种情况都有存在。关于城乡收入差距的数据比较让我惊讶，我以前没有概念，印象中似乎这个比例还要高，3：1？不知道哪个方面掺水没有？！）第三，公私有企业及学术单位，均须不断提供市场资讯作为农民决策的依据，应使农民不致有“赚一次，亏三年”的痛苦。第四，国家必须注意建设农村交通设施及建立供销网络，使农产品迅速进入市场。（代：流通领域的不畅，信息的匮乏，都是限制农业发展提升的瓶颈。欧盟农作物的生产是有比较好的宏观规划的，它们真的会预测来年市场上各种作物的需求，然后给建议，那些因为市场需求下降，被要求少生产或不生产带来的损失，则由国家给以补贴，所以农民也乐得听从规划。当然这种补贴的措施大概现在咱们还很难执行，不过我所感兴趣的是他们调控的技术细节。要做到市场预测，要有充分的信息，以及有效的模型，他们在信息采集处理，模拟预报方面确实做的不错，我想这是我们需要学得。当我们在喊发挥国家的宏观调控机制的时候，所作出的调控是否有根据，是否行之有效，而非不了了之。比如现在环境问题全世界都提的比较响，但欧洲的农作物化学制剂用量也一直居高不下。他们为了研究如何才能降低用量，便曾做过一些关于物种多样化的研究，结果发现如果在相对大得面积内（比如10公顷）如果种植多种作物会比种植一种作物更具病虫害抵抗能力，能够降低化学药剂的用量。但是如果分割种植必然会造成管理成本增加，这个时候补贴便起了一定的作用。为了环境的长久生产力，很多农民也乐于采用多样化的种植方式。这个研究的过程便涉及到很多因素的考虑，现在已经开始实行了。最近还读了欧盟关于葡萄杂交品种应用前景的报告，200多页，早已经看完了，本来想写个东西备忘一下，因为觉得报告就在手边，便拖了下来，那天有时间，写一下。其中也综合考虑了品种抗病性，因此带来的农药使用减少，节省了成本，应该是有机酿酒葡萄的较好选择。但是同时考虑杂交品种对酒质量的影响等，然后综合到一个数据模型中。根据现在葡萄栽培面积增加，更新等数据，预测60年之后如果采用一定比例的杂交品种会给欧盟带来怎样的收益等。让我觉得很严谨，也很有科学性，用马的话来说该是“solid science”!）

凡此四端，其实均在农业推广的工作范围内。美国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各州均有负责农业推广的单位，包括农学院、农村信用贷款、农村道路建设、农业杂志、广播电台及农业机械维修站……均深入农村，处处有之。台湾地区土地改革的成功，不仅是土地产权的转移，还有上述农业推广及其配套设施。（李：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的农业推广根本就没有深入农村。作为最最基层的农技推广部门，镇农技站的技术人员要么知识水平不高，要么管理机制不健全，做的大多是表面文章。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最缺的是一颗真正为农民着想，干点事情的心。代：同意。自己有的时候会没有原则的对很多人表示理解，包括那些不为农民着想的人。虽然我们说每个人都应该为农民着想，但其实想想什么样的人才会为农民着想呢，从小生长在城市的人大概90%以上人对农村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我在这里碰到得一些人，无论是和我同龄的还是比我年幼的，只要是城里出身的几乎对农村没有什么概念，一个比我还大的哥们见我面便我和我掰什么着电影，哪明星；我不知道，他便表示不可理解，说这些电影，明星是咱们那个时候流行的，呵呵，我告诉他那时候俺家还没有电视，周末的时候还要下地，家里3亩玉米2亩棉花还等我耕锄呢。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年少时的生活状态或者说那种生存压力，法国人也永远不会懂。更不用说那些年轻的人了，完全把农村的事情当作火星新闻。其中一女当我面用夸张地话语说“农业银行，你听多土呀，难听死了！”，无语，我告诉她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听，希望对她有些帮助吧。所以城里人基本上都排除在为农民着想的人之外了。接下来便是出身农村，已经进入城市的人，这部分至少有50%的人大概也不会为农村人着想的，因为他们根本就对自己的出身感到难为情。当年到你家去之后回泰安的时候，不知道你是否记得，那天晚上下雨了，等公交车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进城了”的大兄弟，携妻带子，蹲在路旁仔细的刮着鞋边沾的泥土，也许我有些过激，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便觉得此人是在努力弄掉自己身上的农村气息，不把一点泥土带进城里。剩下出身农民进入城里的人的50%或许才是有有可能对农村真正上心的人，也许这个比例还是太高了。但是这其中正能够做些事情，或者有能力做些事情的人大概就更少了。而留在农村的农民自己呢，大概90%的还想脱离那个故老居住的地方，到城里尝试一番了。）有了农工相辅的生产机制，农民不须离乡外出，流为城市的贱价劳力。（李：今天中国这么多的农民工外出打工，随之形成的社会问题数不胜数，农业从业人员老化导致农业生产恶性循环，留守儿童和老人无人照顾，单身民工的性苦闷助长了卖淫嫖娼和艾滋病等性传播疾病的发展，外出乘车难，任何一个问题处理不好，都能将我们这个民族打入无尽的深渊。代：无论如何还是要自由流动，到城里的人适合的便留下来，不适合自然回乡发展。关键是给予公平的待遇，包括各种保险福利，子女入学等。今年春节晚会最近看了，虽然主题突出让人觉得娱乐性大大下降，但是其中农民打工子弟的真情告白也该引起一些人的良知觉悟吧。不过可以很高兴得看见国家在这方面做的努力和收到的一些效果。其实那些小孩说得情况，并不仅仅是民工子弟的状况，更广大的农村孩子的条件也好不了哪里去，甚至更加简陋。大概一年前看到过有人发起的一个活动，号召全国的建筑设师为贫困地区的小学设计校区，利用当地的材料，最低的成本，最实用的方案，但是要提炼出其中得审美感来，以培养学生的审美力。我看了一些作品，确实不错，江南的雨巷，沙漠的静谧，广袤都透过最乡土的东西呈现。所以觉得是一件必将影响深远的事情。从根本上来说，只有把所有人的素质提高了，才会真正的和谐发展。呵呵，记得以前你曾经说和你的同学讨论社会问题的时候，总会把最终的问题所在导向教育，看来我已经深然其理了）农村富了，一切农村建设也就有了财源，农村当可重获生机。“三农”问题的解决方向，端在三者的配套。中国人口众多，农村尤占人口之大半。中国不能又走工业化为经济发展的唯一路子。将一些工业纳入农村，将农业与工业作有机的结合，发展现代的农村工业，始是改进农民生活的途径。

[ Last edited by zwdbordeaux on 2009-12-28 at 0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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